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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暴君x替嫁x小土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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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暴君x替嫁x小土狗(12)

軟鞭掠過皮肉的一瞬間, 像是沒有牙齒的蛇,鉆過皮膚怨毒地前進攀索,勾得人幾乎要嘔出一口血, 盡是悶痛。

雖然開了睡眠防護, 但海量的記憶還是會在夢境裏徘徊交錯。

顧心清第一次痛到半夜都在哀聲喊娘, 是因為戰事不利,他又侍奉在側,被當場打斷了一條腿。

人會在很多時候像個動物, 除了錯亂的哀嚎外大腦一片空白,連求饒的字句都無法組織出來。

兵部尚書談論戰事時,他跪在冰涼地面上受著打,捂著膝蓋幾度想躲,被鉆心的痛變作油煎的活蝦, 往前弓往後躲,都沒有好結果。

第一次見證一場死亡,是在皇帝萬壽宴上, 貴妃笑盈盈地說錯了話。

“祝陛下百歲無憂, 身體康泰。”

皇帝只是笑一笑,問, 愛妃覺得朕只夠百歲?

然後前一刻還尊貴倨傲的貴妃便被推到亭臺正中間,被帶釘長棍打得口噴鮮血, 當場慘死。

有妃嬪回去以後連著生了一個星期的高燒, 反反覆覆, 如同活在夢魘裏。

顧心清有時候想,皇帝真會這麽不分青紅皂白, 因為一句小錯話就要殺人?

還是活活打死,皮肉都被釘子扯得外翻, 根本無人敢細看一眼其中慘狀。

他記著這事,想不明白,直到柴朝虎點破玄機。

“陛下恐怕是享受著,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怕他,如何百般小心著求著活路。”

“哪怕心知肚明對方無辜,再殘忍的詔令也一樣能隨口說出。”

宮裏的人知道,皇帝本人也知道。

他並非分不清善惡對錯,他只是享受淩駕於一切的快感。

柯丁再次醒來時,後背都是冷汗,眼角還掛著淚。

這個身體其實兼容性並不好。

一旦靠近皇帝,會有本能地瑟縮,會有生理性的淚意。

顧心清並非脆弱的人,否則也不可能死死護住失寵後滄桑憔悴的母親,活到二十多歲。

可活在吃人的煉獄裏,加之前世許多不堪回首的記憶,也就一點點被滲透到最終惶恐失魂的地步。

系統監控著他的情緒數據,有點抱歉:“我把屏蔽防控開到最大了,還是讓你承受了一些原主的痛苦,不好意思。”

做這一行,現實睡覺時間都在做任務,只能通過苦主的身體去補充睡眠,難免會被牽連影響。

柯丁匆匆說了句沒關系,起身去尋了冷水洗臉回神,盡快把腦海裏血肉模糊的慘狀淡忘掉。

他一上午都沒有怎麽說話,讓系統都有些擔心他。

“寶,先顧好你自己,我們隨時可以退出任務休息一會兒,你感覺好點了再回來,或者我們直接跳下個任務,畢竟破防值早就過一百了。”

“我不是對那些畫面感覺到不適。”柯丁罕見地口吻帶著怒氣:“我是很憤怒,我在控制自己不要因為情緒打亂了先前的計劃。”

“我完全無法容忍,這個皇帝是活生生嚇死了自己的兒子,而且甚至帶著取樂玩笑的意思。”

小皇子不能受驚,天性內向溫和,不被這個戰場出身的父親寵愛喜歡。

而為了‘鍛煉他的膽量’,狗皇帝直接帶著這個小孩去了烈獸場,讓他近距離看猛獸撲籠爭鬥,直到小孩子失控慘叫著哀求數次才意猶未盡地放過他。

回宮以後,小孩子當夜發起高燒,沒有熬過三日便去了。

他是被錦昭容和顧心清悉心愛護長大的小綠芽,被一瓢燙油活生生燒死。

也因為這件事,顧心清在晉封之夜懸梁自盡,在最後的愛和希望被毀滅後選擇了離開。

他曾經有家人,有好友,有深愛的孩子,最終都什麽也沒留下。

出殯那一日,陰雨連綿,地面盡是泥濘。

柴朝虎舉著傘跟在牛車旁,一直在流眼淚。

每一幕都在夢境裏掠過,刺得柯丁骨頭發冷。

也正因這些舊事,他徹底確認一件事,那就是蕭世錚決不能茍活,也不能痛痛快快地死。

這些惡,這些血與仇,他往後都要蕭世錚以千百倍來還。

系統察覺到他情緒沒有平日那樣輕松歡快,又問:“那咱們今天的減字木蘭花行動還繼續嗎。”

“繼續,”柯丁說:“今天減一個字,明天減兩個,後面類推。”

系統:“好家夥真是推陳出新玩法百態哈?”

蕭世錚睡醒時,太監候在旁側,小心翼翼道:“陛,皇後守在外殿許久了,特意來為您侍疾。”

“各位妃嬪侍君也已遞了請書,太後也非常關心您的病情,因著也是身子不便,托女官來問了好幾次。”

其實並非是為了爭寵,董公公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大部分人都怕被秋後算賬,哪怕一萬個不想來也得把基本禮數做熟了,搞得好像都搶著來伺候這個發病的炮仗。

別說妃嬪,就是皇後來也一臉苦笑,大夥兒心知肚明有多少實話爛在了肚子裏。

蕭世錚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清,接話道:“喚容昭儀來,讓皇後回去休息。”

太監快速唱喏,沒過多久就有容昭儀前來伺候。

她最是溫柔體貼,又分寸得當,是近期最受寵的妃嬪之一。

“陛下,臣妾看見您這樣消,實在心疼。”容昭儀俯身餵藥:“已經細細吹過了,並不,陛下慢些喝。”

蕭世錚本還沒有睡醒,聽見這兩句話時完全醒過來,沒有張嘴接藥,而是看向董公公。

“她說朕消什麽?”

“回陛下,容儀說您瘦了,她心疼難過。”

“容姨??”蕭世錚看向他們兩個:“是朕瘋了你瘋了?”

董公公:“老奴冤枉啊,老奴說得是容昭儀,絕沒有冒的意思!!”

蕭世錚倏然坐直,雙手抓著腦殼頭發,猛然回頭又去看容昭儀。

“你今天穿得是什麽顏色的衣服?”

容昭儀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生怕說錯話。

“下,這是玉芙蓉色……未曾逾越不敬呀。”

“陛下!”蕭世錚怒道:“是陛下!哪有光說下的!!”

太監和寵妃都是一臉茫然,如今是真不懂他在生什麽氣。

“皇上,容昭儀真是稱呼您為陛呀,這……這?”

“是陛!下!”蕭世錚推翻藥碗快速下床:“滾出去,你們都滾出去,讓皇後過來照顧朕!!!”

兩人面面相覷,這次是真的滿頭霧水,不知所謂地快速退下了。

佟皇後聽聞皇帝又大發雷霆,立刻趕來,行禮道:“陛下正在養病之,還望顧念龍體。”

“之什麽——”蕭世錚快要急死了:“你把話說清楚,之什麽!!!”

佟皇後楞楞地看著他,說:“臣妾錯話了?”

“養病之時,陛下宜動怒,太醫也是這樣囑咐的呀!”

“不宜動怒!不宜動怒!”

蕭世錚深呼吸一口氣,感覺血全都沖進了腦子裏,連衣服都沒有換就往外闖。

小太監小宮女們本來在灑掃外殿,一見到他嚇得臉都白了,顧不上手裏的活兒全都跪下來行禮。

“你,你跟朕說話,”蕭世錚披頭散發地拽著一個太監:“今天是什麽日子?”

小太監哪裏敢直視龍顏,戰戰兢兢地眼睛拼命往下看:“今天是三月日,好像不是什麽年節!”

“什麽叫三月日?三月日是個什麽說法?”蕭世錚吼道:“分明是三月九日!!你不會說話嗎,吞什麽字!!”

小太監也快哭了:“小的說得真是三月九日,下聽得是什麽?”

蕭世錚把他往花圃裏一扔,轉身咆哮道:“叫太醫!!叫太醫!!”

不出半刻,太醫快速趕到,問:“陛下今日哪裏太舒服?”

“是不太舒服,不太舒服!”蕭世錚恨不得把每個人的句子都改得正常通順:“你該問朕,朕哪裏不舒服!”

太醫傻了:“……?”

“朕現在,聽誰說話都少一個字,”蕭世錚被凍得又打了個噴嚏:“這是邪術,還是什麽頑疾——朕的耳朵分明是出了問題!”

太醫深深一拜:“微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病。”

“陛下既然能聽見每個人說的話,理應有任何問題。”

“沒有——理應沒有!!!”

蕭世錚感覺心臟都在突突直跳,好像跟每個人說話都能被急死。

“是沒有!不是理應有任何問題!”

他恨到痛踹一腳大樹,猶覺得不夠解氣,又猛然回身,舉了個手指:“何太醫,這是幾?”

對方張了下嘴,分明是說話了,但只有嘴型沒有聲音。

蕭世錚瞳孔都縮小了,又拽著他的領子,唾沫星子要噴到太醫的臉上。

“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回答朕兩個字!”

“的!”

蕭世錚把他也重重摜進花圃裏,罵道:“的什麽的!我看你是個的!”

小太監險些被太醫砸個半死,痛呼了一聲。

董公公守在不遠處,有點絕望。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陛下他真的瘋了。

蕭世錚猛然又一轉身,死死盯住了他。

“你,說三個字,”他反手一指,嘶聲道:“你有幾只手?”

董公公用驚恐的表情看著他。

“……只手!”

蕭世錚吼道:“到底幾只手!!”

“只手!陛!”

皇宮裏傳來皇帝的尖銳爆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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